我們介紹大提琴家的時候,往往傾向於討論一些於海外活躍的音樂家,或是一些傳世的人物。然而,倘若觀眾想要認識一些香港本地的,可以接觸的音樂人,又該從何入手?抱著這個疑問,我們特意邀請了現時香港最有代表性的名字——鮑力卓(Richard Bamping)跟我們作一個簡單訪談。他是本地大提琴聽眾必定認識的人物,皆因他自1993年起便擔任香港管弦樂團首席大提琴,亦於演藝學院任教,多年來培養出不少本地大提琴樂手。
於上年十月末,他完成了與維也納海頓交響樂團合作的隔空合奏,分隔兩個城市進行演出,在演出之前,我們請他分享了這種新型合奏方式的經驗,以至他如何看自己的教學、此城市的大提琴音樂,也為眾位大提琴愛好者提出了他眼中精進演奏技巧的好辦法。以下就是訪談的撮記:
1、可以分享一下你這次排練的經驗嗎?與其他身處歐洲的音樂家們進行綫上排練的感覺如何呢?
我們間中會舉辦音樂會直播,但從來沒有進行分別於維也納的管弦樂隊和香港的獨奏家的隔空現場演出。因此,這於組織起來非常複雜。
在這次經歷中,音響技術人員變得極其重要——如果舞台上現場聲音不夠大,我聽不到管弦樂隊的聲音,我就無法演奏!而這裡最大的問題就是各收音音軌不能有音量的差異,可是由於它們都來自不同的麥克風,聲音平衡變得困難。
來自維也納的聲音也有近 2 秒的延遲。而我們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解決延遲問題。你無法改變光速,而它決定了網絡信號發送的時間。於是這延遲使實際演奏變得跟平常很不一樣。
比如在華彩樂段結束的時候,沒有管弦樂隊和我同場,我只靠聆聽管弦樂隊在另一邊奏出的聲音來演奏。這有點像唱卡拉 OK,卡拉 OK的 海頓。而是當我演奏華彩樂段時,他們在維也納也聽不見[1] 我的聲音,指揮需要聽已延遲了的聲音,提前估計幾秒鐘指引管弦樂隊配合演奏。這真的很複雜。
2、你在香港也有進行大提琴教學,你對「教」大提琴學生有什麼理念?
教學責任重大得可怕。 但你其實只需要以任何你認為需要的方式,或你認為他們將從中受益的方式來鼓勵學生。 它並不總是關於指法、聲音平衡或演繹方法。 我有好一些學生最終沒有成為大提琴手,但無論如何,我認為我有試圖給他們一些東西。
我只是想讓人們變得更好,例如,我教他們自律。 當你演奏一種樂器時,你需要很多自律,這對你在生活中做的任何事情都有用。
3、你已經在港樂差不多30年了,你覺得這裡最大的改變是什麼?
在過去的十年裡,我們在管弦樂隊的結構上經歷了很多改變。 現在我們有更多的新樂手參與,管弦樂隊招聘了更多人,這顯然改變了運營方式。 而我認為最主要的區別是它對管弦樂隊的聲音有很大的影響。 此外,我們還有一位出色的指揮(梵志登),他不容忍任何低於專業水平的表現,並有野心創造更特別的東西。 我認為我們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就在可怕的流行病發生之前,我們贏得了年度管弦樂隊獎[1],這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
4、你認爲現在香港的大提琴音樂環境如何?
我們現在進行了很多試音,而這次的質素非常好,比以前好更多。 更令人鼓舞的是,我們看到更多樂手在海外接受培訓後決定回港。 他們看到香港有音樂的未來。 你知道很多海外國家都在為藝術節目規劃,或對樂團本身面對著很多艱難。 但在香港,我會說政府在藝術方面做得很好。
5、對你來說,影響你最深的大提琴音樂是什麼?
音樂滋養你的靈魂的方式,這是其他藝術無法比擬的。 它就像山脈一樣,與語言和文化無關的,共通的。我會說對我最重要的音樂是巴赫的大提琴組曲。 這是我認識的第一首大提琴音樂,而對我來說,它定義了大提琴的可能性。
6、大提琴家協會有很多對大提琴演奏有興趣,或是正在學習的朋友,你對他們有什麼建議?
這年頭我們真的很幸運。 我們有 YouTube,一個絕對令人驚嘆的平台,幾乎所有歷史上所有最偉大大提琴家的錄音,以及關於如何演奏大提琴的精彩影片。無論是演出片段還是講課,你也可一看。觀看大師班也是自學很有效的講課,效果大得你難以置信。
[1] The Hong Kong Philharmonic Orchestra (HK Phil) was named Orchestra of the Year at the 2019 Gramophone Classical Music Awards ceremony – regarded as the “Oscars of classical music” 香港管弦樂團(港樂)剛於10月在倫敦舉行被譽為「古典音樂的奧斯卡」的《留聲機》雜誌頒獎典禮中,榮獲2019年「年度管弦樂團大獎」,成為亞洲首個獲此殊榮的樂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