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拜仁.布姆博
近20年前首次觀賞Serra Hwang作曲的《Beckoning》的演奏時,我正在伊利諾伊州立大學攻讀大提琴演奏的學士學位。當時音樂系瀰漫在新音樂潮流當中,以Steve Reich、John Cage、 和David Maslanka的音樂作主流。亞洲音樂實在只被歸結為幾門選修的民族音樂學課程,和偶爾成科的如譚盾、林廣守的長笛音樂和武滿徹的打擊樂合奏。由此你可以想像,我第一次在音樂廳聽到我的老師獨奏《Beckoning》時如何驚訝。從那時起,這曲調就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裡,它不僅為那場演奏會錦上添花,也自然而然地建立了東方和西方音樂之間一個美妙的聯繫。
Serra Hwang當時也任教於伊利諾伊州立大學,她在學院其中卻一直反其道而行。她的音樂沒有將不同曲風混搭;也不是受另一種音樂的影響而成的那種。相反,她創作的音樂色彩獨特而自成一格。《Beckoning》聽起來不像是一個作曲家借用音樂文化遺產並試圖搬它們到新的背景。它創造了專屬於自己的聲音世界,一個充滿新的聲音,因好奇誘發加乘作用的世界。
初次研究《Beckoning》時,你會發現曲子是創作予3名樂手演奏:大提琴獨奏負責旋律性的材料,並由兩位打擊樂手演奏鑼和杖鼓(擁有兩個鼓面的沙漏形鼓)。三個音樂部分相互緊密關聯,如果作曲家只為大提琴獨奏而寫,這首曲子將失去支撐其重心的力量、動力和能量。先看一下開頭幾小節,我們可以看到樂曲以平靜的沉思開始。打擊樂器在開始時非常稀疏,到第15小節時節奏才逐漸變得規律。
這部作曲其中一點最出色的,是儘管樂手完全按譜面演奏,沒有即興創作,音樂整體聽起來還是非常有機和隨意。部分原因出於鑼和杖鼓的部分,因為它們並沒有一個固定、容易跟隨的重複節奏。樂手演奏跨越4個小節的固定節奏音型,當中再穿插2至3種組合,營造出一種暗地裡不太穩定的脈搏。這設計讓樂曲的節拍變得非常流動,並允許旋律乘著這節奏感自由歌唱。樂曲的旋律充滿表現力,而且優美而抒情,以音樂解釋了為什麼我們非演奏大提琴不可。
另一種讓這曲目聽來自然的元素,是大提琴旋律蘊含的即興感。它開始時緊貼複數三拍子的音樂感,卻隨著發展變得更加緊迫。Serra Hwang在此開始加入與基本節奏結構相矛盾的三連音,以短句突破小節線限制。這些都在即興音樂常見。
我們需要意識到,這作品音樂上的重點在於感受那無拘無束不受限制的旋律音形,而不是達致節奏上的完美準確。演奏者必須意識到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自由演繹,而《Beckoning》提供了許多這樣的發揮機會。
這部作品的節奏變化亦是另一點獨特之處。 《Beckoning》大致上亦以穩定的54節奏鉤碼寫成。打擊樂部分以近乎催眠的方式協助建立穩定的節奏。然後在樂曲過了超過一半,我們面對一個突然的速度增加,節奏鉤碼達至近乎雙倍(即112)。這新節拍持續了大約一分鐘,又再經歷一個向下的轉變而回到74。這些節奏的變化都突如其來的,並由打擊樂部分主導。而這些同步的節奏變化對整部音樂產生了非常精妙的影響;當這種變化以協調的姿態突然發生時,我們都陷入了這種自由即興創作的感覺中,像被拋離軌道一樣。
還有使作品變得靈活的第四個方面,就它明顯地避免藉任何傳統結構。《Beckoning》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形式結構,作曲家甚至故意避免在旋律中出現可清晰辨認的重複點。這種缺乏形式並不是說這首作品缺乏推進。相反,《Beckoning》聽起來比大多數西方音樂藝術更能自然地表達情感,是任何大提琴家演奏曲目中的一個美妙點綴。
關於這首曲子在大提琴上的效果,我認為這首曲子在指法上寫得非常好。這首曲子的難度不在於左手技巧,也不在於弓法,而在於在整首曲子投射出來的勁度能否一直維持,以克制打擊樂的音量。從樂譜上可以簡單看出,這首曲子大部分時間都需以強音演奏,而節奏感也是必須的。至於哪裡可以買到韓國鑼和杖鼓?或需靠韓國文化中心指路了!